周末的白城海灘熙熙攘攘,風和日麗的日子常常可以看到放風箏的身影。風箏就那樣在天空中越飄越高,仿佛無拘無束,它們輕盈的身姿讓地上的人艷羨不已之余更添了對自由自在的無限渴望。然而,我們都忘了決定風箏高度的不是它們自己而是放風箏的人手中那根線。我們心中自由自在的風箏尚且受到束縛,何況人呢?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束縛著我們,有的來自他人,有的則來自我們自己。不管何者,都是人生的枷鎖。被枷鎖套著的我們掙扎著,想要前進卻怎么也走不遠。

　　毛姆的《人生的枷鎖》一書中,天生跛足的菲利普很小就成了孤兒,他無法獲得來自雙親的愛。他的童年在伯父家度過,身為牧師的威廉大伯對他冷漠、殘忍。在皇家公學里,同學們對他的跛足百般嘲弄,他因此被自卑的枷鎖套住。而大伯和學校則給他套上了宗教的枷鎖。牧師大伯告訴他“心誠則可以移山”,可憐的菲利普,為了治好跛足,在寒冷的冬夜竟然光著身子跪在地上祈禱。但是他的虔誠并沒有感動上帝。于是他開始懷疑上帝,然后漸漸地掙脫宗教這副枷鎖,走上了自己選擇的道路。他在海德堡學了德語和法語,又回英國在一家會計所當練習生,最后跑去學藝。在這個過程中,他又被另一具枷鎖——愛情套住。他深深愛著并不愛自己的米而德麗德,為了她散盡了本來就不多的家財。幾番被騙,他依然逃不出對米爾德里德的愛情這副枷鎖。好不容易解脫了,后來又為了莎莉,不得不放棄自己的人生目標而跑到海邊小地方去當醫生。

　　毛姆書中的菲利普是被這眾多枷鎖所扣,被多條鎖鏈纏繞的人。他是一只小小鳥,殘酷的現實使他想飛卻飛不高;他是一葉孤舟,在波濤洶涌的海上顛沛流離卻無岸可靠;他是赤身裸體的人,在漫無邊際的紅色沙漠里尋尋覓覓卻找不到出路的人;他是別人手上的風箏,永遠達不到自己想要達到的高度……

　　菲利普就這樣自覺或不自覺地進入一個個圍城,然后慢慢從圍城中掙脫,再被新的圍城困住,最終永遠被困。看這本書時,也許我們會笑菲利普太傻,殊不知,我們自己也很可笑。這是毛姆于1905年發表的作品,而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我們依然帶著枷鎖跳舞,跌跌撞撞。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也許我們永遠也達不到這種境界。可是,我們也無法做到有欲也剛。“知足常樂”被我們束之高閣,卻總在苦苦求索比已擁有的幸福更大的幸福。就像手握99朵茉莉卻悲戚自己沒有別人窗臺上那朵玫瑰的人一樣,明明已被芬芳縈繞,卻要迷戀帶刺的艷麗。當雙手沾滿血跡得到那朵玫瑰時,手中的茉莉卻已凋謝。

　　“當境厭境,離境羨境”,所以“是身實苦,新苦為樂,故苦為苦”。盡管已經有菲利普、包法利夫人這些前車之鑒,有猴子摘玉米的故事,但是我們依然不甘心,依然要為自己找枷鎖。

　　這些枷鎖,也許我們永遠也解不開了,永遠只能擁有枷鎖人生,因為我們不斷地有新的追求,所以只好接受種種束縛。

　　作者單位:福建省晉江市人民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