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行政審批多的地方,腐敗就越多。這提示我們,要讓政商關系更加簡單,讓官員和企業家都免于腐敗的困擾,最好的方式是簡政放權,推行行政審批改革。

　　5月18日下午,金花企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會發布公告稱,金花股份董事長吳一堅應有關部門要求“協助調查”,公司股票于5月19日起停牌。盡管公告中沒有道明“協助調查”的緣由,但是從不少媒體的報道來看,則是因為“吳一堅與令計劃妻子谷麗萍有明顯交集”。

　　吳一堅不是近段時間第一位因涉嫌不當政商關系而被協助調查的企業家。夸張一點說,在每個被調查官員背后都牽扯出不少企業家。為什么會如此?一個比較感性的認識是,企業家通過和官員結盟,可以為其獲得更多的商業資源,比如說銀行貸款。

　　有學者通過研究證實,發現政治關聯關系的政治影響力差異和來源差異影響了民營企業從銀行獲取資金支持的能力。與民營企業家的政治身份相比,無論是民營企業家,還是民營企家業聘請的高級管理人員,其政府官員背景都有助于民營企業獲得更多數量的貸款、更長的貸款期限以及更為寬松的貸款條件。一個比較有意思的現象是,目前這些被協助調查的企業家也是大多具有“政協委員”和“人大代表”等身份,這些身份從哪里來?恐怕和不少官員有關。

　　同時,我們還發現,這些企業家所從事的領域大都是在那些受政府管制比較深的領域。最近,因政商關系而倒下的企業家大都是從事房地產開發、能源業或者金融業:金花股份目前的主營業務是旅游業和生物制藥,但吳一堅在西安更被人所關注的是他是西安市鐘樓廣場世紀金花的老板;幾個月前被中紀委協助調查的浙江富豪樓忠福也是從事房地產業;而山西眾多問題富豪則多在煤礦和房地產業……

　　眾所周知,房地產業和煤礦業都不是嚴格意義上完全競爭市場經濟下的產業:房地產一級市場嚴格依賴于政府的土地供給,在幾年前房地產高歌猛進的時代,在政府那里能拿到土地就意味著獲得穩定的收入;在山西,煤礦更是不少富豪賴以發家的產業,而它又是嚴格受控于行政審批。在此,大致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有著更多行政審批的行業,更容易讓企業家和政府官員結盟產生腐敗——當某些特定行政主體有權設定市場準入障礙時,他們必然會設租;而準入門檻越高,經濟主體越有動力繳納租金。

　　早在1973年,耶魯大學露絲·阿克曼教授的研究就表明,以腐敗方式獲得政府準入的人是對腐敗最不具備道德反感的人,而行賄者并非最有效率的經濟主體。

　　上世紀90年代,有經濟學家建立了一個關于尋租的“理性行為”模型,提出如果政府干預以質量要求或市場準入形式出現,經濟主體就有積極性賄賂官員,并進行非法市場交易,把資源配置于非產出性領域。換句話說,凡是行政審批多的地方,腐敗就越多。審計數據顯示,從去年審計發現的重大違法違規案件線索看,60%以上發生在行政管理權或審批權集中、掌握重要國有資產資源的部門和單位。這提示我們,要讓政商關系更加簡單,讓官員和企業家都免于腐敗的困擾,最好的方式是簡政放權,推行行政審批改革。只有當企業家的利潤是來自市場而不是“市長”時,不當的政商關系才會減少。

　　也正是如此,我們才可以理解李克強總理于今年2月9日在國務院第三次廉政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所強調的,“簡政放權是釋放市場潛力的關鍵之舉,也是反腐敗的治本之策。”我們相信,隨著行政審批事項的大幅度減少,市場準入越來越寬松,此前被扭曲的政商關系會被逐漸回歸正常。

　　□傅蔚岡(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