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郭美美以一場網絡炫富橫空出世,博取世人眼球無數,招致公眾噓聲一片。但郭美美的事業卻在罵聲中做得風生水起:參加商演、接受采訪、形象代言、發行唱片,甚至還拍電影電視,出演偶像劇里的偶像。2014年7月,郭美美身陷囹圄,為自己三年“嘔像”生涯畫上了一個并不圓滿的句號。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女孩,在三年多的時間里,通過一系列夸張失德的言行,對他人對社會造成了巨大的負面影響,其中不僅包括她的所謂“干爹”、“朋友”、紅十字會,還包括整個社會的道德體系。我們需要反思的是:誰成就了她?

　　大環境為“嘔像”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在當今時代,在不少人的觀念里,錢是至關重要的,逐利是其人生主要甚至唯一的目標。少有人去關注某個人品質如何、道德怎樣、掙錢的渠道是否合法、來源是否干凈。我們依據戶頭判斷誰是十大青年,誰是勞動模范。在這樣的土壤下,在內心的沖動和外界輿論的催產下,“嘔像”的誕生是遲早的事情。“嘔像”不擇手段掙了錢出了名,不但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反倒豪宅香車鮮花美酒,一副成功人士的瀟灑樣子,這種標桿作用會激勵更多的人步其后塵,加入到反主流反道德的隊伍中去。

　　有人曾指責法律在這個事件中長時間的不作為,導致事態惡化,社會整體道德水準受影響,對郭美美這個小女孩本人也沒能及時當頭棒喝。但在這件事上,法律一開始冷冷的旁觀是正確的。炫富、裸露的照片、出位的言行,說到底都屬于道德的范疇,法律可以討厭她,但不能懲治她。對她的豪宅靚車巨款,由于她的非國家公務員的身份,在沒有翔實證據證明屬于非法之前,都應認定為個人的合法財產,應給予充分的保護。不能因為那些巨額財產來源不明就對她啟動刑事訴訟追責程序,這是法治社會法律應該守的本分。法律后來介入是因為郭美美的組織賭博行為觸碰了法律的紅線。但案件調查和處理也會圍繞這個罪名去展開。對道德問題法律無力、無法進行任何干預。

　　個別商業機構和媒體扮演了逐臭者。在郭美美“出名”之后,一些商業機構嗅到了商機,想到了商機下面的利潤,個別媒體看到了炒作的話題,意識到話題后邊的關注度收視率發行量,錢字當頭,什么社會責任道德意識統統拋到腦后。高薪聘請、重金采訪,為郭美美鼓唇弄舌,搖旗吶喊。觀眾看到的是醇酒美人紅地毯,矯揉發嗲信口雌黃,看不到的是桌子下面的交易:雙方都付出了節操,收獲了金錢。這些交易印證了郭美美的一句話:壞名聲也是名聲。

　　很多人扮演了起哄者。從性質上看,郭美美與以前的芙蓉姐姐、鳳姐,現在的干露露等,沒什么不同,都是當下社會特殊的“審丑”風潮下的產物。當今社會節奏快,生活壓力大,在曾經的價值觀、道德感無力的狀態下,大家需要一個情緒宣泄的出口。“嘔像們”口無遮攔,著裝出位,出乖露丑,成了老百姓的談資,給了很多人樂子,所以很多人一直在需要、縱容甚至培養這樣一個敢于并樂于暴露在聚光燈下的另類。但我們沒有意識到的是:低廉的快樂背后是高昂的代價:在唯利是圖的大環境下,郭美美們在金錢上的成功給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起到了極壞的示范作用。

　　當一個社會的法則只剩下了逐利,沒有法律的威懾、制度的制約、道德的規勸、情感的潤滑,我們有再多的錢,也不會感到幸福。所以,依照法律程序處理或者在道德法庭上審判郭美美們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對于產生這么多“嘔像”的土壤要深刨細翻,該澆水的澆水,該晾曬的晾曬,該施肥的施肥,該噴藥的噴藥,不能讓長糧食的沃土再長出雜草來,尤其是不能長出罌粟來。

　　(作者系公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