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悲情故事。無怨無悔照顧中風母親18年,從在老家把屎把尿到帶到廣州番禺背母買藥,四川孝子鄧明建的仁孝感動了親友相鄰。只是,受病痛折磨,母親多次要求鄧明建買農藥給她喝。鄧明建照做了。母親讓把農藥拿給她,鄧明建打開瓶蓋遞給她,她接過就喝了兩三口。5月30日上午,廣州市番禺區人民法院對這起“孝子殺母”案進行一審宣判,最終采納公訴人提出的緩刑建議,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鄧明建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據5月31日《新快報》)
將鄧明建的悲劇歸結為安樂死制度的缺失,是個偽問題!鞍矘匪馈敝笇o法救治的病人停止治療或使用藥物,讓病人無痛苦地死去。我國對“安樂死”的定義,是指患不治之癥的病人在垂危狀態下,由于精神和軀體的極端痛苦,在病人和其親友的要求下,經醫生認可,用人道方法使病人在無痛苦狀態中結束生命過程。鄧明建的母親只是患有腦血栓,右半身癱瘓,走路要拐杖,她的病非不治之癥,更沒有到垂危狀態,不要說我國沒有安樂死的規定,即使有,也不能適用安樂死。
從悲情的新聞中,我們要讀出的,不應該是安樂死的缺失,而是社會保障制度的缺失。
1991年,鄧明建剛結婚不久,母親便中風癱瘓,其后在鄧明建的照顧下,慢慢恢復……為貼補家用,十多年前,鄧明建夫妻先后來到廣州打工,每月寄錢回家給母親治病。2010年,鄧父突發腦溢血病故,鄧明建回老家把母親背到了廣州,在身邊照顧。此時,沉重的醫療負擔一定壓得鄧明建夫妻喘不過來氣。家里有位病人,這個家所有的付出都要為醫療費用埋單,這樣的場景,在中國每個角落特別是農村經常上演。
筆者老家的鄰居,患有糖尿病多年,他每周都要去縣醫院拿藥,每月藥錢需花500多元。因為是普通門診,拿著農村合作醫療保險的他不能報銷一分錢。而他的兒子,每月要為他支付這些藥費,為此,夫妻倆日出晚歸經營一家百貨商店,生活負擔沉重;他的孫女,初衷畢業就出外打工了。更悲涼的是,糖尿病屬慢性病,得了這種病就需要終身服藥,且效果并不明顯。筆者每次回家,他總要拉著問廣播里賣的藥咋就沒有效果。詢問后才知道,他購買了廣播里深夜時間段宣傳的藥,只是吃后效果也同樣不明顯。筆者相信,這不是他一個人身上的悲劇,而是很多農村患者的悲劇。
鄧明建母親患有腦血栓,右半身癱瘓,走路要拐杖,但家里沒錢一直也沒去過正規醫院看,在老家也只是請鄉下中醫看一下。這也是農村人對待病癥的常見態度。雖然農村施行了合作醫療保險制度,但普通門診不報效,住院報效有標準,這就造成不能住院的慢性病患者享受不到醫療保險制度的好處,造成慢性病慢慢蠶食他們的健康。等達到入院標準時,小病也成了大病。鄧明建母親雖然沒有性命之虞,但長期的病患,已經讓老太太長期遭受病患折磨,也耗干了鄧明建夫婦的心血――所以,能夠下決心選擇為母親安樂死就在所難免了。
除了醫療保障的缺失,養老保障也同樣讓人糾結。鄧明建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但長期以來,母親都是由鄧明建負責照顧。一個癱瘓20多人的病人,怎能讓一個家庭來抗,政府就不能救濟一下?城市了養老床位都已經嚴重缺少了,更別說農村了。據筆者了解,在中等發展成都的農村,一個鄉鎮能夠有一所養老院就不錯了,而且,這家養老院是否開張還難說。農村人過好當下生活就不錯了,更別提掏錢讓老父老母住養老院了。
在當下日益強大的中國,在各領域取得卓越成就的中國,如果醫療問題得不到解決,如果養老問題得不到解決,如果不能讓民眾病有所醫,老有所養,像鄧明建“孝子殺母”的悲劇就會不斷上演。它如一把錘子,在時刻捶打著每一個身處其境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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